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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一十二章罷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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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晚些時候傅天極來了,本來說是要接芳草回去的,但芳草心裏放不下家裏的事,許氏便留芳草住一晚再回去。

當下便有丫鬟給兩位收拾屋子,天極便去與杜柯說話。芳草心裏還掛記著二嫂的事,便去杜演的房裏找父親說話。

許氏過來緊緊拉著芳草的手叮囑道:“你爹還在生病,不許惹他動怒。再說你也少管一點閑事吧。”

芳草本來想說二嫂的事怎麽會算是閑事呢,但想了想卻沒說出口。她為了不讓母親擔心,點點頭,便帶了畫兒來到杜演休養的房中,此時慧姨娘正守在跟前。她見芳草來了連忙起身來。

芳草輕步走到床前,卻見父親還在睡夢中。緊閉著雙眼,兩眼顯得凹下去了不少,整張臉十分瘦削,沒有什麽氣色。

慧姨娘笑說:“三姑奶奶來了,正好你照看一下,我還有事呢。”

芳草道:“慧姨娘忙去吧。”她就勢在床沿邊坐下,慧姨娘便下去了。

芳草伸手探了探杜演的額頭,好在沒有發燙。她望著這張布滿滄桑的臉,她不知道二哥的離去給這位老人造成了多大的震痛,這些年他頂著侯爵的位置,過得不知是不是一點也不輕松呢。芳草癡癡的想著,不僅又想起了還是宋華的時候,父親只是個小職員。自從來到了這個時代後就再也沒回去過,或許在那個時代宋華早已將死去了,父母如何能接受這樣大的打擊呢。

芳草望著這張臉,慢慢的心裏的那些埋怨仿佛也少了些。他或許是個不稱職的父親,但要撐起這樣大的一個家族,想來也是筋疲力盡了吧。

芳草正在跟前遐想時,卻見杜演緩緩睜開眼來,輕聲喚了一句:“喝水。”

芳草聽說連忙到桌前倒了半杯水來,親手遞到了杜演的唇邊,一手扶起杜演的身子。杜演虛弱的喝了一回,微微擡眼看時,卻見跟前的是芳草。他眉頭微微的鎖了一下,芳草要扶他重新躺下,杜演卻掙紮著要坐起來。芳草只好取了兩個金線閃緞的大蟒枕來,支在杜演身後。

芳草放回了杯子,安安靜靜的坐在跟前。杜演精神稍微略好些了,只聽得他長嘆了一聲,問了句:“小草,你恨我這個當爹的嗎?”

芳草卻道:“事實上不允許我恨。”

杜演聽了話臉上有些不悅,他心裏又佩服芳草的坦誠。

芳草心想這話可能惹得父親不高興,忙擡頭去看父親的表情,卻見一臉的凝重,仿佛在思考什麽,又仿佛在回憶什麽。

見了他這樣芳草也不忍心去刺激他,忽而改口說道:“爹,你能和我說說你第一次看見我娘時,到底是個什麽情形呢?”

杜演唇角邊微微的漾起了一絲笑意,也不回避,緩緩說道:“我記得她才進我們府裏不到一個月,還是餓垂髫小姑娘,穿著青緞子的小背心,粉藍的裙子。正在母親的房裏做針線。母親房中大大小小十幾個丫頭,就若蕪的針線最好,紮出的花那叫鮮亮。人也乖巧懂事,就是不大說話,很少到人前來。母親也喜歡她。”

說到這裏杜演心底湧出許多感慨來,深深的覺得虧欠了他們母女,擡眼去看芳草,又覺得女兒都這樣大了,方覺得白駒過隙,光陰如此迅速。

芳草趁此也想說說二嫂的事,思慮再三才道來:“爹,你就真的覺得二嫂在我們家寡守一輩子就是她的福氣麽?”

杜演的臉瞬間陰沈下來,冷冰冰的說了句:“這些事你不該管,再有你不能再說來氣我。”

芳草心想,難道自己真的不能再努力什麽了嗎?她突然在杜演面前跪了下來,祈求道:“爹,女兒就這件事要求求爹放過二嫂吧,她三十不到。你讓這樣守一輩子算什麽呢。人生也才剛剛開始,不能這樣忍心。”

杜演卻伸腿將芳草一腳踢開,下面的畫兒上來忙扶了芳草一把。生怕杜演的這個舉動對芳草腹中的胎兒造成什麽傷害。

芳草也下意識的護了一下,她擡頭去看父親的臉,已經是鐵青了。心中憤憤的想,莫非真的是一點機會也沒有了,二嫂的命運便這樣板上釘釘。芳草只要一想到,一個****帶著三個毫無血緣的孩子苦苦的生活就覺得心疼,壓在胸口喘不過氣來。她覺得二嫂可能,想替他改變什麽,難道也不行?

芳草覺得沮喪,在這個大家長面前,她是真的說不上什麽話呢。

畫兒在跟前道:“奶奶快起來,當心。”

芳草只得起身,腦中另想其他主意。

杜演剛才還在感慨,這下對這個女兒已經是沒什麽好感了,更不想見到她,於是就要讓她出去。

此刻杜標回來了,見他徑直走了進來。杜演所有的希望都在這個嫡長子的身上,兩眼裏邊只有他了。

“老爺今日可好些呢?”杜標的臉上冷冷清清的,顯現出一絲疲憊來。

杜演道:“好,只要你們這些兒女不來氣我這個老頭子,有什麽不能好的。我知道你們中間有人恨我,見不得我多活幾天,想法設法來氣死我才甘願。”

芳草在一旁聽著,知道父親的這些話都是針對自己而來。既然大哥回來了,還有自己什麽事呢,便悄悄的退了出去。

畫兒扶著芳草慢慢的走著,又勸慰道:“奶奶是好心幫****奶,如今看來這個忙是幫不得呢。侯爺生氣,連帶著奶奶也不好過。何必去討這個閑氣呢,奶奶如今有了身孕,更應該好好保養才是。”

芳草卻是煩惱:“制度果然要害死人。”

天氣十分悶熱,如今再托著一個漸漸沈重的身子,更是受不了。

走了一段路,杜標卻趕了上來。

“三妹妹才和老爺說什麽呢,現在氣還沒消呢?”杜標和芳草倒很少說話。

芳草道:“左右還不是為了二嫂的那些事。”她回頭去看父親眼中最得意的兒子,又點頭說:“他總是說我們這些做兒女的讓他生氣,好在還有大哥是個好榜樣,撐起了一切。”

杜標展開了手中的折扇,搖了搖方說:“家裏可能要出大事了,我也不敢和老爺說,怕他受不住。”

芳草微微的露出驚訝來,忙問:“什麽大事?”

杜標調整了下呼吸,直視著芳草緩緩說道:“我的官丟了。”

芳草聞言,更是一臉的詫異:“為什麽會這樣?”

杜標自己也弄不清到底得罪了誰,頗無奈的說:“我也不知道為什麽,上面說要細查。這事我也不敢告訴老爺,怕他知道了受不住。”

芳草擡頭望了一眼,已是斜陽滿地了。西邊的一帶雲彩已經染出了絢麗的霞光,樹上還有一陣陣的知了聲,正不厭其煩的扯著嗓子。太陽要漸漸下去了,暑熱卻並沒有褪去,心想難不成臨安侯府也會猶如此時的夕陽一樣,漸漸的走向它的衰敗嗎?芳草看了看跟前的大哥,他是三十幾歲的人了,蓄著兩撇胡須。一身的豆綠紗衫,人卻是疲憊不堪,看上去竟像個四十幾歲的人。在官場上摸爬滾打這些年,想來也最終沒有將官場上的那一套給摸清。

杜標知道這事遲早是瞞不住的,可目前又沒什麽法子。他問了芳草一句:“國公爺可在我們府上?”

芳草道:“應該還在三哥那裏。”

“正好,我找他有話。”於是便大步走開了。

芳草站定了步子,望著大哥離去的身影,絢麗的霞光在他的身上仿佛鍍上了一層光輝。若是這次事情鬧得很大,只怕這位在父親眼中最得意的兒子,他身上的那層光輝最終也會淡去,杜家又該走向何方呢?

杜標來到杜柯這邊,杜柯正與傅天極聊得正歡,突然見他來了,兩人都站了起來。杜標忙道:“你們都坐下吧。”

“大哥回來了,我才和傅兄聊起你呢。”

杜標顯得有些訕訕的:“你們背地裏說我什麽,想來也沒什麽好話。”

杜柯一笑:“如今大哥是家裏的主心骨,哪裏敢尋大哥的不是。”

杜標苦笑了兩聲,接著對天極說:“國公爺,如今我被罷職了,什麽希望都沒有了。”

杜柯和天極皆是不信,兩人面面相覷。接著天極又問:“好端端的怎麽會這樣,莫不是大哥正拿我們說笑?”

杜標顯得很苦澀:“我幹嘛要哄騙你們,現在我是什麽希望都沒了。這下事情鬧得很大,搞不好會有牢獄之災。我想找個地方躲一躲這次的風頭,不知國公爺能有什麽建議?”

天極聽了卻極是犯難,若是朝廷正要細查,他哪裏藏得住,錦衣衛的勢力又無孔不入。一個窩藏罪犯的名頭他可背不起。皺了皺眉,方道:“大哥這事只怕不好辦,若是後面錦衣衛再介入進來,我就更是沒法子了。”

錦衣衛?杜標聽見這三個字身子便打了個顫,心想千萬不要讓錦衣衛的人來拿他,於是緩緩的站了起來,兩眼皆是驚恐之色,心中卻是難平,不會的,不會的,錦衣衛不會找上門來。杜家的勢力大著呢,不會這樣輕易就被打壓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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